无论是否是炒作，过去几个月里，人工智能淘金热已经开始，许多人开始挖掘 ChatGPT 等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中的商业机会。应用程序开发者、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公司和一些世界上最大的公司都在努力寻找机会，一切都拜 OpenAI 在 2022 年 11 月发布的这个文本生成聊天机器人所赐。
“我们能用 ChatGPT 做什么?我们怎么才能靠这个赚钱?”在世界各地的办公室里，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尽管企业和高管看到了一个明显的淘金机会，但这项技术对工人和整体经济可能产生的影响却远不那么明显。尽管存在各式各样的局限性，但 ChatGPT 和其他最近发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可以让许多任务自动化，而这些任务以前被认为是需要人类的创造力和推理的领域，包括写作、绘图、总结和分析数据。这让经济学家们无法确定它会对就业机会和整体生产率造成什么影响。
尽管过去十年来，人工智能和其他数字工具取得了惊人的进步，但它们在刺激经济增长方面不尽人意。虽然其中不乏一些投资者和企业家已经变得非常富有，但大多数人并没有受益，甚至因为自动化而丢了工作。
(来源：STEPHANIE ARNETT/MITTR)
生产率增长是国家变得更富裕和更繁荣的原因，自 2005 年以来，美国和大多数发达经济体的生产率增长一直低迷(英国是一个特殊的例子)。原因是经济这块蛋糕没有多少增长，导致了许多人的工资停滞不前。
当时生产率的增长主要局限于一些少数行业比如信息服务，以及美国的一些城市——比如圣何塞、旧金山、西雅图和波士顿。
ChatGPT 会让美国和其他许多国家本就令人不安的财富不均状况变得更糟吗?或者，它能有所帮助吗?它真的能实现生产率的提升吗?
OpenAI 发布的 ChatGPT 和 DALL-E 2，一个可以生成文字，一个可以生成图像，它们都使用经过大量数据训练的大型语言模型。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竞争对手，比如 Anthropic 公司的 Claude 和谷歌的 Bard。这些所谓的基础模型，比如 ChatGPT 背后的 GPT-3.5，谷歌 Bard 背后的 LaMDA，近年来发展十分迅猛。
它们不断地变得愈发强大：使用更多的训练数据，参数的数量也就是模型中被调整的变量也在急剧增加。2023 年 3 月早些时候，OpenAI 发布最新的语言模型 GPT-4。虽然 OpenAI 没有透露它到底有多大，但我们可以猜一下。更早之前的 GPT-3 大约有 1750 亿个参数，是 GPT-2 的 100 倍左右。
真正改变了一切的是 2022 年年底发布的 ChatGPT。它非常容易使用，而且能够快速创建与人类水平相似的文本，包括食谱、健身计划和计算机代码。对于普通人来说，比如企业家和商人，易上手的聊天模型不再是抽象和深奥的东西，它仅靠实用性就超过了以往那些学术界和科技公司曾经所做的成果展示，证明了人工智能革命的真正潜力。
风险投资家和其他投资者正在向基于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公司投入数十亿美元，而由大型语言模式驱动的应用程序和服务与日俱增。
据报道，微软已经在 OpenAI 及其 ChatGPT 上投资了 100 亿美元，希望这项技术能为其鲜有人问津的必应搜索引擎带来“第二春”，并且为其 Office 产品带来新的功能。2023 年 3 月初，Salesforce 公司表示将在其广受欢迎的 Slack 产品中推出一款 ChatGPT 应用程序;与此同时，该公司宣布了一笔 2.5 亿美元的基金，以用于投资生成式人工智能初创公司。从可口可乐到通用公司，许多知名公司都在尝试 ChatGPT。
与此同时，谷歌宣布将在 Gmail、Docs 和其他一些广泛使用的产品中，使用其新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 Bard。
不过，我们目前还没看到杀手级应用程序。经济学家们说，随着企业争先恐后地寻找使用这项技术的方法，如何从新一代人工智能中获得最大利益，已经成为了一扇难得的机会窗口。
“我们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讨论它，是因为你可以接触到这项技术。不需要任何编程技巧，你也可以使用它。很多人开始想象这将如何影响他们的工作流程和就业前景，”旧金山 Partnership on AI 组织的人工智能、劳动力和经济研究负责人卡蒂亚·克林诺瓦(Katya Klinova)说。
“问题是谁会从中受益?谁又会被留下?”克林诺瓦说，她正在撰写一份报告，概述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潜在就业影响，并且为使用它来增加“共享繁荣”提供建议。
乐观的观点是：它将成为是许多人手中的强大工具，提高他们的能力和专业知识，同时促进整体经济发展。悲观的观点是：公司只会用它来摧毁曾经看起来像是非自动化的工作，摧毁那些需要创造性技能和逻辑推理的高薪工作;一些高科技公司和科技精英将变得更富有，但这对整体经济增长没有什么帮助。
帮助技术水平最低的人
ChatGPT 对工作的影响并不仅仅是一个理论问题。
在最近的分析中，OpenAI 研究团队联合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团队发现像 GPT 这样的大型语言模型可能会对 80% 的美国劳动力产生影响。
他们进一步估计，包括 GPT-4 和其他类似的软件工具在内的人工智能模型，将严重影响 19% 的工作，这些工作中至少有 50% 的任务“被人工智能软件所涵盖”。他们认为，与我们在早期自动化浪潮中所看到的相反的是，高收入的工作受到的影响最大。一些最风险最大的职业包括作家、网页和数字设计师、金融定量分析师以及区块链工程师。
麻省理工学院劳工经济学家大卫·奥托(David Autor)说：“毫无疑问，生成式人工智能将被广泛使用，它不仅仅是一个新鲜事物。律师事务所已经在使用它了，这只是一个例子。它可以让许多任务变得自动化。”他花了数年时间记录先进的数字技术是如何摧毁许多曾经高薪的制造业和日常文书工作的。但他表示，ChatGPT 和其他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例子已经改变了游戏。
以前，人工智能已经将一些办公室工作自动化，但仅限于那些机械式的任务，他们可以很容易地被程序替代。可是现在，人工智能可以执行我们曾认为的有创造性的任务，比如写作和制作图片。他说：“对于任何关注它的人来说，很明显生成式人工智能为许多我们认为不容易自动化的任务打开了自动化的大门。”
最令人担心的事情不是 ChatGPT 将导致大规模失业，奥托指出美国有很多工作种类，很多公司将用这种新形式的自动化取代相对高薪的白领工作，当有少数玩转这项新技术的人享受红利时，更多的人将被迫去薪水更少的行业就业。在这种情况下，精通该技术的人和公司可以很快通过人工智能工具变得更有效率，以至于他们主导了其所在的工作场所和行业。而那些技能匮乏、对新技术不敏锐的人将被甩在后面。但他也看到了一个更积极的可能结果：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帮助许多人习得新技能，从而与那些拥有更多教育和专业知识的人竞争。
关于 ChatGPT 如何影响生产力的第一个科学研究表明，这样的结果是可能会发生的。
麻省理工学院的两名经济学研究生沙克·诺伊(Shakked Noy)和惠特尼·张(Whitney Zhang)进行了一项实验，让数百名受过大学教育的专业人士在市场营销和人力资源等领域工作。他们要求一半的人在日常工作中使用 ChatGPT，而其他人则不这样做。结果发现 ChatGPT 提高了整体生产率(这并不太奇怪)，但一个更有趣的结果是：技术最差和最好的员工从人工智能工具中受益最多，这其实缩小了员工之间的绩效差距。换句话说，糟糕的作家会变得好得多，好的作家只是变得效率更高一些。
用经济学的行话来说，这些初步研究结果表明，ChatGPT 和其他生成式人工智能，可能会“补益(upskill)”那些难以找到工作的人。奥托说，有许多经验丰富的人在过去几十年里没有发挥他们的全部潜力。如果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作为一种实用工具，以扩大他们的专业知识，并在医疗保健或教育等有着大量工作岗位需求的领域，为他们提供专业技能，那么它就可以振兴我们的劳动力。对于在哪种场景下应用它，我们需要更深思熟虑的思考：即我们希望如何利用这项技术。“我不认同的一个想法是：因为这项技术正在影响全世界，所以我们必须适应它。其实它正处于被创造的过程中，所以它可以以多种方式被使用和开发，”他说，“参与到它的设计过程是非常重要的。”
简单地说，我们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刻：要么是技能水平较低的人，将越来越有能力从事现在需要高技能水平的工作;要么是最有才华的高水平技术工作者，将从根本上扩大他们比其他人所拥有的优势。我们得到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雇主如何使用像 ChatGPT 这样的工具，但更有希望的选择或许已经触手可及了。